Page 43 - Cine_201904

实性。无论是衣服，还是毛发，有一个让
程序猿们发狂的终极考验环境，那就是
水。除了流体效果本身也是特效界难点之
一，流体与柔体之间的互动反应，更是难
上加难。
偏偏《阿丽塔》中有一场水下戏，头
发与衣服在水下的运动+湿润后暴露在空
气中不同一般的物理参数+肌肤浸水后细
微的材质特性变化……堪称特效人员的噩
梦。为了获得最真实的材质运动反应和光
影参考，特效组这回又找了位潜水替身，
本身是自由潜专业人士，可以水下憋气运
动十来分钟，身材还和阿丽塔差不多。这位“潜替” 取巧的大眼睛，一方面时刻提醒观众真实的人不是那
穿上阿丽塔的戏服、沉到水池底部做完角色该做的所 样，另一方面又没有跨越次元体现出日式动漫那种独
有动作。当然，“潜替”的动作仅作参考，罗莎在片 特的形式美感。
场，还得提供模拟“水下行走”的动作来提供动捕数 结果，在绝大多数时候，物理设计和特效渲染上
据。阿丽塔头部以下的电子机械部件，比精细更凸显 没毛病的大眼睛设计，还是变成了一个分外膈应的视
匠心的，是设计。比如说，博士给阿丽塔换上的第一 觉元素。此外，其实像去年的《银翼杀手2049》展现
套身躯，就很有特色：类似陶瓷的质感，刻有精美花 的那样，在当前的技术条件下，数字角色面部表情的
纹，还具有一定的透光性。据说，罗德里格兹从卡神 关键，已经从眼睛、转移到了以鼻梁和两个嘴角为界
那里拿到关于这个项目的第一幅美术设计稿，就是这 的三角区域。说白了，其实是角色的嘴角运动，更大
套身躯。维塔数码在后期材质渲染的时候，还参考了 程度上决定了数字角色表情的逼真性。所谓表演，其
瓷器娃娃，让阿丽塔的双手，看起来像是能透光发 实是很复杂而微妙的、包含多层次物理、心理运动的
亮。那么，做了这么多精细工作，这一版阿丽塔达到 综合结果。单纯在皮相层次的拟真，可能还真无法完
了其设定效果么？个人觉得，《阿丽塔》比别的影片 全传递出神韵。
前进了一大步，但离“忘掉角色CG特性”的目标，还 片中高度细节填充的阿丽塔，在静态或微小动作
有一定距离。这首要的是个技术性问题：尽管特效细 下看着还凑合。一旦遇到稍微复杂点的神情，通过表
节有了数量级的提升，但还达不到完全真实，观众即 演捕捉再现出来的表情就很尴尬，仿佛是世界上演技
使无法理性地指出差距，也可基于现实经验、从潜意 最烂的人赶鸭子上架了。再加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
识判断某些镜头不大对劲。以毛发效果而论，十几万 片中对阿丽塔面部肌肤纹理的制作，偏偏忽略了嘴唇
根头发的确不少，但似乎根根独立运算的能力依然不 上缘人中左右的位置，使得那一区域——特别是在被
足；很多时候，头发的运动，还是显得过于整齐了一 刻意凸显毛孔的脸颊衬托下，显得异乎寻常的光滑，
些。特别是在某些适合“偷懒”的夜景中，头发的团 这让稍微大点幅度的嘴唇运动看起来不仅不可信，还
体操运动都快赶上朝鲜仪仗队水准了。 很滑稽且诡异。在上映之前，不少人期待本片能突破
同时，片中阿丽塔头发的运动效果也不一致，有 “恐怖谷效应”，从成片效果来看，《阿丽塔》不仅
时候显得比较自然，更多时候，则显得很僵直生硬。 没有摆脱“恐怖谷理论”，反而可以说是该理论的最
即使在同一片段中，前一刻头发还算光滑飘逸，后一 典型示范。从肌肤到毛发极度求真的特效细节，被迥
刻就长段不一凌乱结缕仿佛村口王师傅的手笔。 异于真人的大眼睛、逼迫得藏不住“CG制作”的原
最不能忍的是，很多时候阿丽塔的头发莫名其妙 罪；与此同时，追求真人脸型的设计，又让所谓的大
的就脏乱差了，好像从灰尘堆里滚了一圈出来似的。 眼睛设计完全达不到二次元的特异美感。
特别是跟真人演员一对比，效果反差太大：有些时 总而言之，我没有觉得卡神还原了战斗天使，更
候，更像是顶着一个大拖把。即使这不是技术上的原 像是制造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妖精！技术上，我钦佩卡
因，美学抉择上也值得商榷，毕竟，那些场景中的阿 神和罗导“偏向虎山行”的无畏精神；艺术上，我无
丽塔，没理由将头发搞得如同搓了泥块似的。 法认同他们“重其形轻其神”的动漫改编方式。好莱
至于大多数人关注的眼睛或眼神，其实还好，因 坞妄图以技术实力凿穿二次元壁，却往往因“过于具
为那基本上就是真实演员的眼睛放大了而已。让我不 象”反而流于笨拙了。希望接下来的《亚基拉》不要
自在的，更多是美学上的两难困境：片中这个貌似 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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