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1 - Cine_201812
P. 21
景，那个年代娱乐也很少，互联网还不怎么发达，大家 电影里有4次鼓声，都代表了什么含义？
无非是卡拉OK，迪厅、台球室这些地方，所以这次又拍 贾樟柯：电影中的四次鼓声是主观的声音，后期做
到了迪斯科。 声音设计时加进来的，它们暗示着人物命运的改变。
第一次是赵涛带着摄影机，跟随赵涛进入到那样一
迪斯科和国标是混着的，这两段的运用想表达什么？ 个茶楼，其实也是跟随她进入到一个秘密的社会、进入
是文化的冲突吗？ 到斌哥的江湖里面，是我们进入到这样一个独特世界的
贾樟柯：我觉得没有什么冲突，就是那个年代无序 开始，所以用到了鼓声；
的一种表现。电影中的大哥喜欢国标，所以随时带着两 第二次是街头混战之后，巧巧鸣枪之后用到鼓声，这
个跳国标的，高兴的时候就跳一跳，没有更多的舞蹈跟 是这个人物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这场戏带来了两个人物
舞蹈之间的对比的含义，而是那样一种无序、蛮横，呈 命运极大的改变，可以说，那一枪之后巧巧整个青春就凋
现那个人物在城市里的生存情况。 零了。
第三次是遭遇摩的司机之后，她骑摩托往回奔跑，
很多观众都在疑惑，为什么每部电影都用赵涛主演？ 那是整个电影里我对人最失望的一场，我相信也是巧巧
贾樟柯：没有太复杂的原因，就是因为赵涛演的 对人最失望的一场，最后就是结尾。鼓声是传递了巧巧
好，他是我视线所及里面最优秀的中国女演员。所以我 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
要跟最好的演员合作。 其实人不管多大年龄，回首走过的路，很多日常其
实都忘了，能记起来的，也就是那些响起鼓声的片刻。
矿泉水是个很重要的道具，一直在赵涛的手上拿着。
贾樟柯：矿泉水瓶没有任何寓意，就是那个地方 火车上说见过UFO，在《三峡好人》里也出现过UFO，
热，人得不停喝水，一个电影的体感很重要，要是能把 这些超现实的元素想表达什么？
一个地方的温度、天气这种人用身体才能感受到的东西 贾樟柯：《三峡好人》里的UFO是超现实的，连我
拍出来才是好电影，我自己拍电影比较注重体感。 自己拍的时候也觉得是超现实的，电影本身也是超现实
矿泉水瓶是必备的，一个外来者很不适应那边炎 的变革和超现实的魔幻性。但《江湖儿女》里面我不觉
热的环境，气温非常高，在那边拍戏我裤兜里永远揣着 得是超现实的，就是现实，巧巧真的看到了UFO，并且
一支矿泉水。但是惊喜是，赵涛把这只瓶子非常天才的 世界上真的存在UFO。
用活了，不单是提示一种天气，人需要喝水，而是把她 写到这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前面的戏份，斌哥和
不同境遇里的不同心情表现出来，比如隔着玻璃门找大 巧巧都在面对不同的人际关系，和徐峥分手之后，赵涛一
学生，用瓶子阻止门关上；去婚宴骗吃，瓶子成了她敬 个人去了新疆废弃的城市，在那么空旷的夜空下，是她唯
酒的工具；看到有人欺负丁嘉丽，瓶子又成了手中的武 一一次摆脱人际关系，是她非常孤独的状态，只有日月星
器，这些都是剧本里没有的。 辰才能衬托出人在这一刻的孤单，就想到用这种奇特的生
这也是之所以我和赵涛合作的原因，她的表演让我 活的恩惠，让她看到了飞碟，两部电影没什么特别的关
们目瞪口呆，第一次发现瓶子的妙用是门的那场戏，她 系。
突然将瓶子塞到即将关上的门缝里，我和摄影师互相看
一眼都惊了，这就是细节。 你一直在拍山西、拍三峡，有观众说你在建设自己的
电影宇宙，对这种说法怎么回应？
贾樟柯：作品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说这两个人物
还叫巧巧和斌哥，我拍电影起名字很懒，因为我觉得不
重要。电影里面角色的名字很多时候观众也不知道叫什
么，反倒更在意演员的样子，这样就够了。
重要的是再次拍摄山西和三峡，重新回到自己拍摄
过的地方，带来电影背后的时间、空间的一致性。就好
像一个舞台一样，舞台没有变，但上面的人变了，我要
拍的人群变了，同样是在山西的环境和三峡的环境，98
年走来的是《小武》，2000年是文工团，06年《山峡好
人》是矿工和一个护士，《山河故人》是煤老板和他的
女人，这一次是一群江湖人士。不变的舞台带来命运的
不同吧，粉墨登场，其实我们生活在同样的环境和背景
之下。
www.cinechina.cn 021
